熊丙奇：对雅思取消“违规”考生成绩的反思

      据媒体报道，近日北京、长沙、南京等多个城市的雅思考生被雅思官方进行抽查，导致成绩延迟发布。部分考生在抽查结束后，直接被告知“因违反规定”，无法获得当次考试的成绩。这一情况影响了考生在9、10月份的留学申请和签证办理。目前，雅思官方的态度是，对于延迟发布成绩的考生，他们会和相关学校发布官方声明，现在还在继续跟踪取消成绩和造成的影响。雅思官方还表示，他们不能公布具体的检查细节，因为“这可能给其他人一个可以深入了解其安全程序的机会”。
      雅思官方不说明具体原因而取消被其认定“违反规定”的考生的成绩，让很多人不能接受，认为此举侵犯了考生的合法权利，尤其是在考试时没有抓住作弊、违规，而采取抽查的方式来判定学生是否违规，也存在着“误会”学生的嫌疑。针对这些质疑，雅思官方有必要做出回应，并在不泄露考试安全机密的情况下，给被取消考试成绩的学生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      而一个更值得思考的问题是，为何雅思官方会如此兴师动众地采取抽查方式，来对待可能出现在考试中的违规行为？
      其实，雅思官方此举是出于维护考试的权威性，才采取抽查的方式来应对考试中的作弊、违规问题。试想，如果对考试中的违规、作弊视而不见，那么，考试将无法真实反映学生的水平，进而也就无法作为评价学生的依据；如果使用雅思成绩作为评价依据的机构，发现雅思并不能胜任评价学生的任务，也就会不再认可雅思考试，进而雅思的生存都存在问题。维持考试的权威性和公信力，这是雅思高度重视考试作弊、违规，不放过违规疑点的原因。
      雅思和托福等外语考试，和我国的国家考试，在组织方式上有本质的不同――我国的国家考试，是由行政部门组织，由行政赋予权威性，有关机构必须认可。因此，考试组织者不在乎机构认不认可，而只在乎是否完成行政任务。而雅思和托福考试，权威性并不是由行政机构赋予，而必须面对市场的选择，如果考试的评价质量低，总出安全问题，那么，就会被抛弃。去年，一家媒体揭露了英国的学生签证系统存在严重造假问题，秘密拍摄的录像显示，在英国一间考场，整个教室参加英语考试的学生都在老师的帮助下造假通过考试。英国内政部随即暂停了由美国教育考试服务中心EducationalTestingService（ETS）主持的全部英语考试项目，包括我国学生非常熟悉的托福、托业、GRE等。这还没完，去年6月，英国国会通过了对移民法及国籍管理条例的一项改革，ETS被撤销英语语言测试合作商的资格。
      由此可见，作弊对考试而言意味着什么，考试组织方必须将其视为生命――考试机构自己发现并查处作弊，和被媒体曝光是完全不同的，前者是考试机构自我清理，而后者则会让社会对考试机构的信誉提出质疑。
      雅思官方对认定违规学生的处理，以及英国对托福作弊的处理，其中有不少值得商榷之处，比如，凭什么因为有人作弊就打击一大片，但却又是无奈的，因为考试的诚信是最基本的社会诚信，当考试组织者屡屡质疑纵容作弊，这一考试的存在就被打上了大大的问号。为此，面对市场竞争的考试组织者，必须严防作弊，甚至拿出非常手段。
      我国当前的考试诚信环境，是颇令外国考试组织者头疼的。对于考试作弊，诸如可以搞到题目，有的培训机构将其作为招揽生源的卖点，而考生也趋之若鹜，在网络上，可以轻松搜到雅思、托福怎样作弊的帖子，像培训机构说的“押题”，就是利用地区时差，去搞到早一点开考地区的考题，这怎么不令考试组织者焦虑呢？这样“玩”下去，还有哪个机构会认可这一考试，这一考试的价值又在哪里呢？
      在雅思启动对中国考生的抽查之前，早在2001年，美国ETS董事会就曾发函至全美各大学，要求特别注意审查中国内地申请入学学生的相关考试成绩。严格说来，这都涉嫌对中国考生的歧视。可是，面对我国各类考试作弊高发的现实，也很难理直气壮地反对这种“歧视”。
      所以，对于雅思取消抽查认定违规学生的成绩这一事件，在维护考生权利的同时，更需要深刻反思。应该基于国外考试的社会化竞争特点，来看待其对待作弊的严谨态度，我国的考试，也应该通过社会化改革，引入竞争机制，来促进考试组织者高度重视诚信，打击考试作弊。另外，中国考生们和培训机构都要意识到，如果不从自己做起，树立诚信考试的意识，最终会让所有考生的利益、信誉都受到伤害，要放弃通过作弊手段提高成绩的幻想，踏踏实实提高自己的能力。
      （作者系上海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）